(按:以下照片除了頭四幅是以VintageCam拍攝,其餘的全都是用Camera+拍攝)

去年,我曾經在噗浪提及過,很想給旺角花園街撰寫故事。今年,我總算可以付諸行動了。

本來我有打算在元旦過後放出這篇,可是適逢新年與農曆新年相距太近,而且本身這篇亦比較嚴肅,只好再次將這篇押後到現在才放出來......

「面前的熱鬧,其實正在掩飾背後的沉寂。」這一句說話,是我曾經在去年11月30日,旺角花園街四級大火導致九死三十傷慘劇發生後,在 Instagram寫出來。

在事發後的一段時間,事發現場一度給封鎖......

在另一個角落,卻仍然一切如常......

相隔了一段日子,直到去年冬至,我因為要給與自己分隔異地有一段日子的小魔怪發仔添置禦寒衣服,再次踏足花園街。到底在冬至時的花園街,又變成甚麼樣子?

從弼街行人天橋上俯瞰的花園街,熱鬧如昔。唯一的分別是,道路變闊了,攤檔變小了。

正式踏足花園街,只見四周人山人海,特別正值冬至,更感受到多一點擠擁。

無論是衣飾、水果、還是節慶佈置裝飾,都是如常擺賣。由於人群太擠擁,我看不清楚四周的顧客,到底正在購物,還是走馬看花,甚至......不過是路過。我當時只知道,自己正在透過影像,將眼前的「浩劫之後」活生生記錄下來。當然,我極其希望這集結不少香港人生活及消閒印記的所在地,能回復昔日的熱鬧與歡愉。

當然,我仍然身處慘劇現場的另一邊。這刻,我準備朝向慘劇現場進發。曾一度給封鎖的地方,如今局部重開,再踏足這裡,又看見甚麼景象呢?

面前我所看見,感覺猶如另一邊市集般熱鬧。人群不斷穿插,兩旁的攤檔陸續重開。為了給發仔添置新衣,我特意走到右邊擺賣寵物衣飾的檔口,才知原來遷往附近了。

我急不及待先完成這「簡單任務」,然後繼續我的行程。我一直踱步,只見一些重開的攤檔,賣的東西一如既往,體積卻明顯變小了。

只要穿越變小了的攤檔及途人,就會看見這一幕......

有好些連政府或外判公司派遣也搞不清楚的工程人員,正在協助清理現場。之前曾經到場駐守的消防車及警員,在這刻我卻幾乎看不見。他們在事發後有一段時間,不是在這裡守衛森嚴嗎? 難道他們只轉移到另一些角落繼續監察及巡查?

轉個身來,我看見有好些人,正在努力重整攤檔。搭建鐵架、裝嵌電線,這些都要重頭做起。

自慘劇發生以來,政府對攤檔的管制日變得異常嚴厲,制定的規定亦不時朝令夕改。其中以動輒藉故票控及罰款、終止攤檔經營牌照作給予被認定違規的攤檔的懲罰,最讓小販苦不堪言;無止境兼愈趨頻密的突擊巡查,亦讓這些平日只賺取微薄收入的基層打工族無所適從。為保飯碗,亦為保障大眾安全,小販只好順應配合。

穿插在道路中間的,除了途人及攤檔,還有這堆頹桓敗瓦。

這種看來只有在地震才出現的場景,竟然在這麼一個曾經熱鬧非常的市集中出現。這些瓦礫碎、廢鐵、還有給撕掉的危險警告標示膠帶,都是火災慘劇殘留下來的痕跡。途經此地的人,看見這些痕跡,無一不感到心酸......

到底攤檔是懷著甚麼心情重開,相信大家心知肚明。每一個攤檔上張貼的標語;

還有沿途懸掛著的橫額;

 

上面的一字一句,都是小販給予政府作出無聲的控訴。這場慘劇,背後真相眾說紛紜,然而,攤檔一直都被視作罪魁禍首。我還記得,早前曾看過部分譴責小販權益會的言論,自己亦曾經在部落格給予一位格友的迴響的回覆中,指責部分小販權益成員,為了賺錢漠視社區安全。不過,當我在其後看過好幾篇文章,開始發覺,地產霸權,才是間接觸發這場悲劇的真正始作俑者。沒有地產霸權,就沒有異常高昂的地價及樓價﹔小商店不會因為不斷上漲的租金而遭淘汰,面臨結業﹔靠賺取微薄的收入賴以維生的小店員,亦不會因為無法負擔日益昂貴的店租而在街頭從事攤檔擺賣﹔市民不會因為無法負擔昂貴的房租而待在劏房過活。那麼......這場悲劇也許不會因此發生。在這種環境下,大家還敢說,只有攤檔是導致這場悲劇的始作佣者嗎? 尤其在花園街的攤檔,不少小販更到達年邁階段,在加強執法之時,難道連半點寬容及體諒也不行?

不知要到甚麼時候,我最喜愛的花園街才能完全回復昔日的熱鬧呢? 就在除夕之前的12月29日,我在下班後再次特意前往花園街......

果然,中間的道路明顯地寬闊了很多。兩旁已經變小了的攤檔,燈光閃爍。在這刻,讓我感覺這個市集仍然維持昔日的熱鬧。再仔細看看兩旁的攤檔......

小販們還是如常經營生意。每一個攤檔一如以往擺賣密集的貨物。在這刻,我心裡暗自替花園街準備回復昔日的熱鬧感到欣慰萬分。就在這時候......

我「有幸」看見兩位食環署職員前往其中一個攤檔巡查。從他們與這攤檔的小販的對話,就算聽不大清楚,我大概能猜得出這攤檔被指違規。果然,在食環署職員離開後不久,就看見這攤檔對面另一個攤檔的女小販,走出路旁替這位疑似被口頭警告的小販抱不平鳴。我還記得,在平安夜前夕,曾經有一位年約八十歲的小販被食環署票控違規,結果引發二百多名小販及途人鼓譟罵戰。雖然這場四級火災,為大多數香港人帶來沉重的傷痛,亦將潛藏著的社會問題一次過暴露,但因為這件事,亦讓我感受到基層市民的齊心團結,這點大概在官場世界中幾乎很難看見。

走到一個攤檔,我似乎感覺真正的事發地點愈來愈逼近了......

這個攤檔上那似乎被燒焦過的唐樓,大概露出了端倪。果然,在這攤檔附近,真的給我近距離接觸給無情火徹底毀滅的唐樓......

再凝視下面,亦都看見瑟縮在街巷的店舖給化為灰燼......

這個範圍,讓我感覺置身於災難現場。「廢墟」兩字,就是給予這裡最簡潔的描述。可憐曾經在這裡生活的居民,一度給這場無情火搞得流離失所、無家可歸。不知現在他們何從容身呢? 再說,這個給無情火吞噬的角落,何時才能回復昔日的面貌?

就在元旦後數天,我在下班後又因為替我媽買點東西,又再次踏足花園街。這次的環境,又與之前的有些改變......

沒錯,我再次途經起火現場。不過,這次的不同,在於下面原本的一片死寂,已逐漸回復昔日的熱鬧。當然,上面仍然殘留無情火的痕跡。

這個之前活像個廢墟的範圍,亦都給我看見有攤檔恢復經營。老實講,我亦都有點擔心,這個範圍的小販,有沒顧及自己的安全。尤其後面仍然殘留一大堆頹桓敗瓦。就在兩天後,我無意中從電視新聞,得知事發現場將會在一、兩天內解封,讓受影響的市民收拾及清理自己的居所。對於受影響的居民們來說,到底他們會為自己終於可以重返家園感到高興,還是為自己的家園遭到吞沒感到悲哀? 也許,他們最希望亦最需要的,還是得到條件及質素較好的生活。

於是逛了一會,我在這裡還是給我姊的小女兒吳小吉買了衣服。

之後的花園街,即使事發的建築物仍然處於封鎖狀態,下面的攤檔,已經完全回復昔日的面貌,唯一的分別,就是面積變小了。這陣子,我都是在這裡給吳小吉添置衣服,只因這裡的衣服,價格廉宜,亦不需過於擔憂黑心衣服的問題。

就算花園街已回復本來的熱鬧及歡愉,一直潛藏著的深層次社會矛盾,又何時得到解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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